当前位置: 首页 » 资讯 » 科技头条 » 正文

欧洲科学院院士刘向阳:我如何在最「难啃」的制造业里做云计算?丨GAIR 2025

IP属地 中国·北京 雷峰网 时间:2025-12-02 14:14:56



甲方造云,带给云大厂的是机会还是威胁?

作者丨赵之齐

编辑丨胡敏

2025年 12 月 12-13 日,由 GAIR 研究院与雷峰网联合主办的「第八届 GAIR 全球人工智能与机器人大会」,将在深圳南山·博林天瑞喜来登酒店举办。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即可报名参会。

今年大会,将开设三个主题论坛,聚焦大模型、算力变革、世界模型等多个议题,描绘 AI 最前沿的探索群像,折射学界与产业界共建的智能未来。欧洲科学院院士、IEEE Fellow 刘向阳也将莅临 12 月 13 日《AI 算力新十年》论坛,分享对算力底座的趋势洞察与发展预判。

在此之前,我们与他进行了一场深度对话,欢迎大家来现场聆听他更多的分享。

2021 年 12 月 28 日,佛山的冬日薄雾裹着美的总部。寒风乍起,楼内会客厅里却暖意恰好,在这里,刘向阳用了整整一小时,向董事长方洪波阐述了自己的宏伟蓝图:

要做制造业里的云计算。

他把全球云计算的技术路径与市场情况进行了透彻分析,随即,便被任命为美的软件工程院首任院长。

入职第一天,方洪波在自己的办公室接见他,笑着握住他的手:

“刘教授,你做云计算的想法,非常令人兴奋。”

方洪波坦言,在和刘向阳面试后,他对美国高科技企业进行了一番研究,得出的结论是:

美国的高科技企业中,20 多年来依然做得好的,都是做了云计算的,像微软和谷歌;现在做得不那么好的,都没有跟上云计算浪潮,就像思科、惠普。

于是,在美的希望把 ToB 和 ToC 业务营收做到 1:1 的战略节点上,软件工程院原定的职责——软件规范、制造软件以及搞科研专利——被重新定义。

原本在学术界履历深厚的教授刘向阳,就这样踏上转型云计算“销售”的路。他成为院长后的第一件事,是搭团队。

他接手的基础架构部里,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云计算人才——美的数字化底座,基本是商业软件和开源软件的堆砌,核心技术还停留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虚拟机时代,稳定性差、安全性弱。员工日常工作多是琐碎的软件运维,而业界顶尖云计算人才又集中在国内外几个云计算大厂里。

上任第一年,刘向阳白天忙业务忙“救火”,晚上才有空面试候选人——很多面试约在半夜 12 点后,他的 HR 后来实在扛不住,半开玩笑地“求饶”:

“我真不能再陪你面试到半夜了,睡这么少我都要变丑了。”

几个月后,一支核心专家团队初现雏形,成员几乎清一色来自国内外云计算大厂,当然也有“老美的”。过去四年,这支团队一边支撑美的业务,一边打造出一整套商业化的云计算能力,就像在空中换飞机引擎——刘向阳喜欢用这个比喻。


刘向阳

刘向阳的办公室会议桌上,摆着一台供开会投影用的电视屏幕。聊着聊着,他会自然而然站起身,左手插兜,右手握起触屏笔,在屏幕上写关键词、圈重点、拉箭头。

像上课,像指挥。

这股“学界气”来自他十多年的科研生涯。2006 年,他获得美国德州大学奥斯汀分校的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随后入职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任教。他的研究聚焦云计算与信息安全,一路收获了欧洲科学院院士、IEEE Fellow 和 IET Fellow 等荣誉头衔。

尽管学术履历光鲜,刘向阳还是渴望对社会有更实质的影响。2019 年,他跳出学界“舒适圈”,在时任蚂蚁 CTO 胡玺的邀请下,出任首席科学家。2022 年初,他来到美的,担任集团首席信息安全官兼软件工程院院长。

从美国到中国、从学界到产业界、从互联网到制造业,每步跨越的沟壑之深,让人望而却步。但刘向阳的跨界转换非常丝滑,问及原因,他思考半晌,答道:

“因为我遵循的底层逻辑一直是一样的,就是价值。”

“价值”二字,他在与雷峰网交流的三个小时内,提了 66 次。但此“价值”非“自我价值”,在他看来,很多学者没能迈过从学界到产业界的“死亡谷”,就是因为过度急于打造个人 logo,忽略了为企业创造价值。

刘向阳最喜欢研究的书是《毛选》。入职美的后的前一年,他几乎没有在凌晨两点前下班,但在碎片时间里,他把《毛选》系统地啃完了。他说,其中藏着“世界上最成功的创业团队”的底层逻辑和作战思维。

他经常和团队强调的一点是,做事不能被“前人怎么做”的纵向思维路径束缚,也不能被“同行怎么做”的横向参照绑住,而要遵循事物本身的第一要义。这种思维方式学术味很浓,看似有些理想化,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孵化于集团内部的技术团队,第一要义是满足业务需求。

在与雷峰网对谈的过程中,刘向阳分享了自己在美的打造这朵云过程中的成事方法论,谈到对云市场痛点的观察,以及自己两次作为“空降高管”安全落地的经验。以下是雷峰网在不改原意的基础上,根据专访过程做的整理与编辑。(AI 时代下算力底座的发展趋势,欢迎添加作者微信Ericazhao23交流。)

01

真正的“中立云”,只能诞生于甲方

雷峰网:从蚂蚁来到美的,是从互联网大厂跳到制造业,美的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

刘向阳:我的经历横跨产学研:美国大学教授的工作是“学”,蚂蚁的工作是“研”,美的的工作是“产”。这三种类型工作里,我更喜欢“产”,因为我喜欢带兵打仗。

我在蚂蚁时一个人挂在 CTO 下面,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我熟悉的东西几乎都有人在做了。当时没有领域,CTO 给我团队起了个名:零号计划。我给自己设了三个标准去找方向:不和别人踩脚,要有业务价值,以及要有技术深度。现在回头看依然是正确的,但当时取了下交集后发现,几乎是空集。后来我花了两三个月跟很多业务的人聊,提炼他们需求的共性,才找出方向。

美的非常吸引我的一个地方是专业对口:我在美的负责的就是云计算与信息安全,是我在美国二十年学术研究的领域。除此之外,美的给我的 scope 大,我现在的 scope 比我当时蚂蚁汇报对象 CTO 的还要大。

雷峰网:来到美的后,你就开始做云计算吗?

刘向阳:是的,这是我的定位。一方面把美的业务支撑好,一方面把云计算产品打磨好。

雷峰网:但当时 2022 年国内云计算已经格局明朗,几乎是红海一片,美的如何下定决心做云?

刘向阳:这和美的战略有关。美的目前 ToC 业务营收每年 3000 多亿,ToB 的业务是 1000 多亿,包括楼宇科技、库卡公司、安得物流,但公司希望 ToB 和 ToC 增长到 1:1,云计算也是 ToB 领域的一个重要部分。

美的本来没有云计算能力,或者说,目前大多数大企业都以自己的数据中心为主,技术很老旧。我接手时,美的的数字化基础架构部就是用 VMware 搭虚拟化技术,只把计算资源虚拟化,且混杂一堆开源和商用的软件,很难联动,不成体系,稳定性和安全性都会很差。

雷峰网:这套云计算产品的“原点”是什么,起初怎么定义美的需要一套什么样的产品?

刘向阳:这就要先提到大企业上云一个明显共性:大多数企业、尤其大企业,在用公有云的时候都会用到多朵云。一方面是,不同部门有权利选择使用不同的云;另一方面,不同时期的 CIO 也可能选择不同的云;有时,业务出海还会在海外选择海外公有云。还有一个财务降本需求:如果单云绑定的话,会很难议价。

但多云会带来很多难题。首先,公有云互不兼容:当一个应用系统从一朵云迁移到另外一朵云的时候,一般都需要至少半年的改造适配时间,一不小心就会导致业务晚半年上线。其次,云孤岛会导致数据孤岛,部署在不同云上的业务与数据难以联动,难以实现多云多活。另外,多云运维也很难,因为不同云不同配置不同参数,而且参数越来越多,性能调优也会越来越难。

再加上,美的自身对这套产品也有强烈需求:美的有多个自己的数据中心,这些数据中心的数字化底座需要从九十年代的虚拟机技术,升级到现代的云计算技术体系,否则稳定性、安全性无法支撑美的的业务。除了这些数据中心,美的还使用了六朵公有云作为自有数据中心的补充,云孤岛、数据孤岛等问题在美的很严重,但业界没有这样的产品,所以美的只能自研。

而且使用公有云的话,成本还会比使用自己数据中心高 6-10 倍。像美的这样的大甲方,拿到的公有云折扣已经足够低,还是要贵 6 倍以上。

雷峰网:你们自研的产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刘向阳:我们的核心理念是,实现云计算的软硬件解耦。我们建设了一整套数字化底座能力,企业可以把它部署在自己的数据中心或公有云上,通过虚拟网络技术,把数据中心及公有云上的资源统一纳管、统一调度,屏蔽了底下的硬件差异。

雷峰网:这套产品的名字是?

刘向阳:“中立云”。我们就是一个纯中立的云,底下用什么硬件都可以。

雷峰网:那你们自研的这套产品,对美的原来采购的商业产品实现替代了吗?

刘向阳:是的,以前美的外采的这些系统绝大多数都是国外产品,更准确的说是美国产品,现在基本都被自研产品替代了。比如操作系统替换了 Red Hat,云服务器替换了 VMware 虚拟机等——现在 VMware 可是涨价非常多。

雷峰网:这样替换下来,一年能给美的省多少成本?

刘向阳:我们还真测算过,除去我部门的人力成本,我们每年为美的节省十来个亿。随着美的数字化规模扩大,节省的金额会越来越大。

雷峰网:不过,为什么不考虑从外部采购一整套数字化底座软件呢?采购的成本会不会比自研成本低一些?

刘向阳:还真买不到。有能力提供整套数字化底座能力的公司,只有几个公有云厂商,但如果想采购这些数字化底座部署在自己的数据中心,往往都要连着硬件设备一起采购,加在一起的成本比用公有云还贵。

这也是大家的生意模式所决定——这些公有云厂商软硬一起做,一方面是部署实施更容易,第二其实是规避利益冲突,如果提供全套软件让客户部署在自己的数据中心,那公有云卖给谁啊?

雷峰网:所以,“中立云”只能诞生于甲方吗?

刘向阳:是的。每个公有云都想把客户锁定在自己一朵云里面,任何一朵公有云都不会为了让客户更容易迁移到另外一朵公有云,而去研发一个产品。互不兼容等多云问题,只有甲方感觉痛,乙方因为利益冲突而不会去解决。

我们是站在甲方的角度,甲方才需要多个云,乙方的视角就是怎么把一朵云的能力做大。

02

做云不易:

曾天天救火、也想过打价格战

雷峰网:虽然美的在2012年就开始数字化转型,但在大厂里想创办一个新项目,说服上级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完全没有接触过云计算的美的。尽管现在这套产品已经成熟,我还是好奇你们起步时会面临这类困难吗?

刘向阳:我面试时就和董事长方洪波说,我们应该建设一整套云计算的能力。后来董事长也觉得这个做云计算的未来,是非常 Exciting 的。他说二十多年前美国的高科技企业到现在还做得很好的,都是做了云计算的,比如谷歌、微软。我觉得非常有道理。

一开始我预计这个项目要做五六年,也规划了很多资源,但最终是利用现有的人力把这些东西做了出来,而且时间还提前了。

雷峰网:团队大概多少人?

刘向阳:公司给的资源,人和钱,本质都是债务。我觉得我在美的练就的最大本领就是用最少的人和钱,做最大的事。

雷峰网:在很多大厂里,技术的革新最难的是获得业务的信任配合。你们一开始做迭代,技术不成熟的时候,业务团队会不会怀疑你们承接的能力?

刘向阳:我从来不闭门造车。本身我们的业务就跑在基础架构部上面,所以不管以前是牛车还是马车,这个车一直是在拉人的,我们做的事就是一步步把“破车”替换成自研的“好车”。

我刚接手基础架构的时候,成天都是故障,一屋子人就在我隔壁办公室处理故障,每天都在救火;现在一年都不用救一次。

雷峰网:多久才改变这种成天救火的局面?

刘向阳:一年半吧,很多东西的能力重新建设起来后。和 2022 年相比,今年美的数字化底座故障总数下降了 27 倍。

雷峰网:但怎么决定最开始从哪里迭代起呢?是从业务需求优先的角度,还是你们自己从技术发展路线的角度规划?

刘向阳:这两者不矛盾。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满足美的业务的需求,同时对标业界最高水平,比如信通院的认证标准,对我们各个云计算产品展开研发。

举个例子,在信通院的认证标准里面,研发效能平台需要满足四百多个功能点,我们逐一对标,去年全部产品已经满足信通院的认证标准。

并且,在美的内部,我们不只是满足上层应用软件部门的需求,在技术上也带领他们前进:以前美的容器化率不到 20%,但现在已经 60% 左右了,和互联网大厂差不多了。

雷峰网:你们第一天就定下了这套云计算产品会对外服务的目标吗?

刘向阳:对。在产品研发上,服务内部和服务外部不矛盾,因为我们研发的是数字化底座,标准软件产品。而且有客户提出新的能力需求,我们就可以马上开发,也促进提升我们服务内部的能力。

雷峰网:你们相当于把底层架构这种公司里的成本部门,做成了一个盈利部门。

刘向阳:很正确的总结。

03

“以前当教授,现在做销售”

雷峰网:这套“中立云”什么时候开始对外商业化?

刘向阳:集团正式立项做商业化是今年7月,现在已有上千万的单。

雷峰网:一开始有想好是什么样的商业模式吗?

刘向阳:一开始我想了很多,还想过买服务器来做云(笑),但想和大厂竞争好像就只能靠低成本、控制人效的办法?慢慢推进下来我才觉得商业策略逐渐清晰,现在我们就是主打甲方视角的差异化、轻资产和订阅制。

雷峰网:那开拓商业化的过程中会遇到困难吗?大家会不会怀疑说,之前都没有听到美的在云这块的动作,但现在怎么突然出来卖这套东西?

刘向阳:还真没有,这是实话。可能有个很重要的原因,目前为止都是我出去讲、出去卖,他们对我还是认可的。我以前是教授,现在是销售

而且我们没什么同质化的竞争对手,业界只有我们一家提供一整套数字化底座软件,我们底座的产品间有非常多联动,对于购买很多不同厂商产品的客户来说,这样的联动是无法实现的。

雷峰网:为什么不是商业化团队、而是你自己去做这个事情呢?

刘向阳:作为领导,我必须负责开拓性的工作,就是我不会干、我的团队也不会干的事。软件工程院的所有开发我都很清楚,但销售我没做过,这种事让手下去做,他们做不好的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手下人的工作,我一定得会干。当然,我现在也正在建设我们的销售团队和销售体系。

雷峰网:“中立云”会和现有公有云厂商构成同质化竞争吗?

刘向阳:我们不是同质化竞争,是合作共赢的关系。公有云厂商都是软硬件耦合提供服务的,而我们是软硬件解耦的方式,“中立云”软件可以部署在公有云厂商的硬件上,一起为客户提供云计算服务。

雷峰网:你们对外的第一个客户是什么类型?

刘向阳:第一个客户是制造业的,我在行业会议分享后,他们董事长很感兴趣,全盘引进整个数字化底座。

雷峰网:这个从美的内部长出来的平台,目标客户都是大制造业吗?对客户的体量和行业上有什么倾向?

刘向阳:业务上来说,上面跑什么程序都没有关系,所以没有行业限制。制造业基本是云计算最复杂、最“难啃”的场景了:一点是业务最复杂,研产供销服,什么业务都有;第二点是成本最敏感:成本控制对制造业都很重要,公有云对制造业来说成本太高。这个场景都能啃下来,其他场景问题就不太大了。

但规模确实有影响,对小企业规模来说,他们可能也没有数据中心,意义不大。所以目前主打的客户,年营收可能至少在 50 亿以上。

雷峰网:那比起市面上现有的云服务,“中立云”平台能给用户带来什么好处?

刘向阳:第一,对于使用自己数据中心的客户,“中立云”能把云计算技术带到客户自己的数据中心,让客户在数据中心享受到和公有云一样的服务;在技术上能让客户的数字化底座升级,但成本远低于公有云,简单讲,“中立云”能让客户低成本上云

而对于使用公有云的客户,“中立云”能解决多云和降本的问题,能让客户的公有云资源和自己数据中心的资源形成一个资源池,业务应用在这之中迁移,都不需要任何改造。“中立云”还能为客户大幅降本,例如,客户可以对底层的公有云进行招标——因为用哪朵公有云都一样。

雷峰网:现在除了CPU,大家也需要进行GPU的管理,你们有相应的服务吗?

刘向阳:有的,我们有 AI 算力平台,可以部署在客户自己的数据中心或者公有云上,把客户购买或租赁的 GPU 资源利用率提升四五倍,也就可以节省四五倍的费用。而且这个平台把云下和云上的 GPU 资源统一成一个资源池,运行中数据中心 GPU 资源不够时,任务会自动弹到云上

雷峰网:总的来说,“中立云”比较突出的一点能力是什么?

刘向阳:各个平台之间的联动能力,这对企业数字化底座至关重要。大家都听说了今年印巴冲突的事情,印度的空军是由一堆从不同国家采购的商用军事设备堆砌而成,无法联动、无法体系化作战,而巴基斯坦空军采用的是一整套中国的军事设备,体系化作战能力极强,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雷峰网:我看到这套平台里有个攻击模拟平台,这是你建设起来的吗?

刘向阳:对,我来之后建立了一整套信息安全体系。制造业通常不肯在信息安全上面花钱,大家都有侥幸心理,专业知识也比较缺乏。

对一个企业来说,信息安全的建设需要实战演练考验,但请攻击队非常贵,一次要几十万。所以我们自研了一个自动化攻击模拟平台,即模拟黑客的攻击行为,7*24 小时自己攻击自己——每天早上会给信息安全团队生成一个报告,然后信息安全团队根据报告进行整改。2024 年,这个平台光发现安全厂商的产品 bug 就有 292 个。

雷峰网:是怎么发现现有产品的 bug?

刘向阳:因为对每个成功的攻击,信息安全团队都会检查我们是否部署相应防守措施。没有的话,我们马上部署;如果有,那很有可能是原有的安全厂商产品有 bug。

04

迈过跨界“死亡谷”:

追求业务价值,而非自身 logo

雷峰网:你在蚂蚁离职后一个月内就来到美的了?

刘向阳:No,离职几天就来了。

雷峰网:从互联网来到制造业,这么短的时间,会很难适应吗?加上你之前还从美国回到中国、学术界跳到产业界。

刘向阳:没什么不适应的,可能是因为我遵循的底层逻辑是一样的,就是做事要看价值。我之前就跟大家说,做事只看第一性原理,即怎么做是对的。

雷峰网:听起来就很是从学界训练出来的思维。你在学术界也已经发表了三百多篇论文,一半是 CCF A;担任美国大学教授十三年,也两次获得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杰出学者奖。获得这么多荣誉后,是什么动力让你从学术界出来到产业界?

刘向阳:当时我在学术界,该拿的荣誉都拿了,放眼望去已经很 predictable。我想追求更大的影响力,想做能实际落地、对社会产生比较大影响的东西,但这个东西是什么?我还没有那么清晰。

雷峰网:当时想做的事情,大概是什么样的?

刘向阳:我先说一下我回国前的观察。高科技无非就是硬件和软件,中国未来也会诞生和美国最顶尖的软件企业——像微软、谷歌——对标的企业。

雷峰网:美的想做这样的企业吗?

刘向阳:我认为我们想,而且能做到。 一方面,美的数字化投入大、能力强、需求多,整个美的软件开发人员有上万人每年集团层面的数字化投入就达四五十亿。美的数字化的特点是:上层应用软件如研发系统、供应链系统等,全是自研的;底层数字化底座软件也是自研的。在业界,能做到这样的企业极少;国内只有几个云大厂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由于美的数字化的应用软件都是自研的,这就催生出对数字化底座的大量需求。去年我们软件工程院收到的软件研发需求就有2800多个,而且需求数量的每年增速在40%以上。这些大量需求,是“中立云”成长的最大动力。

雷峰网:这件事只有美的能做到吗?国内其他厂商比如云大厂不行吗?

刘向阳:企业核心竞争力在于能力和效率:能力是“我会你不会”,即护城河;效率指的是“我会你也会,但是我效率比你高”。前者主要靠研发,后者主要靠数字化。说到底,效率是为企业保命的,因为护城河迟早被填平。

美的数字化战略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把业务从线下到线上,第二阶段是用数字化手段(例如大数据分析、优化算法等等)来优化业务过程,第三个阶段是用数字化系统代替人来完成业务。

美的数字化目前在第三阶段,例如美的的渠道代理商经营活动全部数字化,全生命周期人不见人,经营管理效率很高,整套机制在运转过程中几乎没有什么浪费。

可以说美的软件工程院就是能力和效率兼具:从能力角度,团队成员大多有国内外云大厂的多年研发实战经验;从效率角度,美的是效率做得最好的企业之一。

雷峰网:所以美的没有冗余的部门人员吗?

刘向阳:我给你举个例子。我之前开会碰到某大厂的人,他们前两年还在赔钱,但在内部信息安全领域,光是 DLP(数据丢失防护)自研板块,就十多个产品经理,在我们这里可能就几分之一个。

雷峰网:你在蚂蚁和美的都属于空降高管,而且你都做得很成功。对空降高管的落地,你有什么经验?

刘向阳:逆向思维,我讲讲我观察到的空降高管几种“死”法吧。

第一,犯经验主义错误。空降高管在之前企业的经历一定很成功,所以空降到新的企业后可能会有路径依赖,照搬之前的经验和做法,但这样是死路一条:企业和企业之间,其实差异巨大,无论是业务、阶段、还是文化。

第二,犯方向性错误。我的感觉是,企业招聘空降高管,很多时候是因为企业内没人懂这个领域、或有人懂但企业领导层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认可,所以在这个领域,公司是不清楚方向的。空降的高管,要给企业指明正确的方向,而且要做出大家认可的业绩,即创造足够价值。

第三,犯官僚主义错误。空降高管在之前的企业,如果人才厚度非常高,一个官僚也能存活下来,因为他的手下能力很强;但空降到的新公司,手下人才厚度一般都不够,官僚难以存活,因为一个官僚给这个企业带来的变化将是零,如果不是负值的话。

第四,犯山头主义错误。有的空降高管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总想做自己部门就能闭环的事情,对于其它部门提出的需求,觉得不能在功劳簿上赫然印上自己的名字的话,就不愿合作,这样也很难存活。

雷峰网:您领导的软件工程院是如何做好美的内部价值的呢?

刘向阳:要像水一样,和业务部门深度融合,静悄悄为业务部门提供最好的支持和服务。我对团队讲,做事、尤其做难事,要冲在前面,汇报邀功的事要躲在后面。我们喜欢做幕后英雄,为其他团队做好赋能。

但像水一样心甘情愿为大家服务,也不是别人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们做事情是非常有原则的,要追求公司利益最大化,这是我们做一切判断决策的最高原则。

雷峰网:听起来您非常能把自身价值与公司所追求的产出价值合一,很多从学界来到产业界的人,其实对于产业界过于追求产出的商业节奏,可能有些水土不服。

刘向阳:因为有时做学术的人容易有误区,他们不是想如何给这家企业创造价值,而想做出被别人认可的东西,打上自己的 logo、来证明自我价值。Totally wrong,你首先要深入到业务里,满足业务需求。

雷峰网:那“中立云”这个东西上有你的 logo 了吗?

刘向阳:在满足业务需求的基础上去迭代,自然就能做出有你自己 logo 的东西。这个先后次序如果错了,就会错失时机。

作者长期关注算力、半导体上下游等相关话题,欢迎添加微信 Ericazhao23 交流。

第八届 GAIR 全球人工智能与机器人大会

2025 年 12 月 13 日,GAIR 2025将以「重塑算力格局 · 竞逐智算未来」为题,汇聚来自 AI 芯片、智算中心、云计算、基础设施与资本领域的建设者与思考者,共同探讨算力革命的现实逻辑与趋势走向。可添加微信zhangxian2021了解。点击文末“阅读原文”,报名参会,相约 GAIR 2025 ~

论坛将聚焦两大前沿篇章:谁是下一个寒武纪?谁将定义中国智算未来?

回望 2016 年,首届 GAIR 人工智能与机器人大会在深圳举办,由时任 CCF 理事长的高文院士、GAIR 研究院创始人朱晓蕊、雷峰网创始人林军等人联合发起,海内外顶级科学家纷纷莅临。

后来,GAIR 邀请过多位图灵奖、诺贝尔奖得主,以及 50 位院士、30 位人工智能国际顶会主席、100 多位 Fellow,每一年都在时代最前沿镌刻下新的记录。

2025年 12 月 12-13 日,第八届 GAIR 大会也将书写新的记录。欢迎到场,相聚深圳南山·博林天瑞喜来登酒店,共探智能基础设施的明天。



免责声明:本网信息来自于互联网,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其内容真实性、完整性不作任何保证或承诺。如若本网有任何内容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联系我们,本站将会在24小时内处理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