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先志

上个月，阿里千问正式上线。

阿里内部对这个项目很重视，视其为争夺 AI 入口的关键战，据称由吴泳铭本人亲自带队。

项目上线当天，晚点发了篇独家采访，问现在做 AI 原生入口晚不晚？

千问团队回答时首先提了个标准，国内还没有一款 AI 应用能稳定突破亿级 DAU，也就是还没出现国民级 AI 应用。

某种程度上说，阿里立了个非常不祥的 flag。

12 月 24 日，36 氪等媒体报道，豆包日均活跃用户数（DAU）已突破 1 亿大关。

字节内部人士还透露，豆包买量费用是公司历史上所有破亿 DAU 产品中最低的。

AppGrowing 监测数据也基本证实了这点。

今年一到七月，豆包投放金额总计约三亿元，远低于元宝和夸克的数十亿。

但豆包的先发优势还没大到足以令对手放弃进攻欲望，阿里千问和蚂蚁灵光仍然维持着进攻态势。

千问上线 23 天宣布月活破三千万，灵光称用户一个月创建了 1200 万个闪应用。

关于 AI 入口的年终攻防正在变得激烈。

千问加速承接阿里体系内的各类生态场景，元宝与微信生态的融合也在持续加深，豆包则已确定将与火山引擎一同嵌入春晚互动玩法。

如此热闹的 party，却少了个重量级玩家。

给个提示：

创始人曾入选 2023 年《时代周刊》全球百大 AI 人物，被称为中国最杰出的未来主义者；

公司入选 2024 年《时代周刊》全球百大最具影响力企业，是唯一获评全球领导者的中国企业；

2025 年，创始人又作为《时代周刊》AI 的建造者们年度人物接受专访。

入口的价值

《时代周刊》这个关键词，已经足够大家锁定目标：李厂长和他的百度。

百度毫无疑问曾经是国内 AI 行业最具代表性的企业。

在大模型还没爆发之前，百度就已经完成了从All in AI到否认All in AI的摇摆。

三年前ChatGPT爆火过后，百度在国内最早拿出对标的竞品，虽然效果不理想，但能看出厂长有理想。

资本市场少见地愿意为理想买单，公司股价第二天大涨超过 13%。

可以确定的是，百度对于 C 端市场曾有着相当的野心。

2023 年 11 月，百度推出文心一言专业版，连续包月价格为 49.9 元。

这是大厂中首个面向 C 端推出的付费大模型产品。

今天回头看，这个动作有种普通且自信的美感，像极了我那个自称海淀王俊凯的下铺室友。

不可否认的是，这是包含远大目标的尝试，百度想成为中国的 OpenAI。

但不知从何时起，百度似乎放弃了对 AI 入口的争夺。

文心 App 虽然仍保持着一定的更新频率，但看起来已经像是边缘业务。

没有明显的营销预算，也未见手百的强力导流，更看不到高层的战略重视与资源倾斜。

这种放任自流的方式，在国内互联网竞争态势下，跟摆烂没有区别。**

薛苏去年 9 月曾透露文心月活超千万，今年 9 月 QuestMobile 报告的数据只有 530 万。

AI 原生入口的潜力毋庸置疑。ChatGPT 周用户数突破八亿，豆包日活突破一亿，二者都已经证明了 AI 入口的价值。

腾讯元宝过去一年数十亿元的投流，以及阿里千问、蚂蚁灵光的跑步入场再次确认了这种价值。

如果说腾讯和阿里争夺 AI 入口更多是一种面向未来的战略押注，那么对百度而言，AI 入口则具有更现实的紧迫性。

过去六个季度里，除了今年一季度，百度营收均是负增长。

最近的三季度财报中，百度核心收入下降 7%，基本盘在线营销收入更是大幅下滑 18%。

之前有人拿谷歌的财务数据，来论证 AI 没有给搜索带来想象中那么大的冲击。

但国内因为 App 普遍孤岛化，搜索的生存环境日渐贫瘠，百度远比谷歌更需要新的入口来逐步替代传统搜索。

不争的逻辑

为什么百度不愿意去争这个入口？

AI 原生入口本质上仍然是在做信息分发的事，所以它跟传统搜索一定是有冲突的。

百度最理想的剧本， 是用 AI 入口的增长来对冲传统搜索业务的下降，丝滑完成新旧动能的切换。

但这个剧本的风险是，它不只是要实现业务动能的切换，还必定要伴随人和组织的调整、利益格局的调整。

搜索干了二十多年，竞价模式稳定输出，百度内部各条线的中高层早已锁定了生态位。

新业务是需要人来带的，但谁来带是个问题。

你走了原来的生态位就会被别人顶替，所以新的生态位必须有充分的吸引力。

如果新业务本身大家都看好，那别人自然愿意挪。

比如字节要是把某个头条的 leader 调岗到豆包，对方大概率是乐意的。

只是百度过去这么多年，尝试的新方向不少，做成的属实不多。

大厂中高管哪个不是人精，文小言这种项目估计撇一眼都怕蹭上风险。

百度后来选薛苏来负责文心 App，我觉得不是因为外来和尚好念经，是确实很难找愿意念经又符合要求的本地和尚。

薛苏的结局其实早已注定，外来户还妄想建立新秩序？

要点资源的时候，老一辈不故意卡你的脖子就谢天谢地了。

估计文心 App 可能也想过从手百引流，但这个动作阻力太大。

搜索存量用户就那么多，导给你我怎么办。

更何况你那边光烧 token 不见钱，我这边还能有效变现。

这事也不是没解决办法，只是得有最高层的强力意志。

微信当初能起来，QQ 的全力支持是很重要的因素。

QQ 肯定也是不愿意的，扶持微信不如做好自己。

但 Pony 非要把移动互联网时代的船票压在微信上，这个事就能很坚决地去做。

李彦宏明显缺乏这种意志。

他或许是对百度的 AI 技术太自信了。

去年 10 月份百度开了次总监会，他当时的看法是 NewApp 文小言的推广没必要像豆包、Kimi那样激进。

其实事后来看，豆包投流远谈不上激进。

AppGrowing 的统计是，2024年Q2至2025年Q1，豆包季度平均投流费用为 1.5 亿。

这个投入现在显得不但不贵，反而非常有性价比。

也是在这个时期，李彦宏发表了关于开源模型的那两个著名论断。

2024年4月16日，他说开源模型会越来越落后。

2024年7月5日，又说开源模型是智商税。

DeepSeek 事件后，大家都认为这个说法很可笑。

但如果你要认真品品，其实这个话不算错。

因为到今天为止，能力最强的那批模型，仍然是闭源的，依旧保持着对开源模型的优势。

只不过因为文心系列模型越做越没存在感，然后文心又自己横跳到开源阵营，才导致大家觉得这话很难绷。

但代入奥尔特曼或者达里奥的角色，这个话就立马顺眼了。

你只会觉得这群邪恶的闭源厂商，妄想独占 AGI 的荣光，要把人类拖向深渊。

李彦宏能说出开源是智商税这个结论，一定有个认知基础。

就是他认为百度的闭源模型大幅领先开源模型，并且有信心保持和拉大领先幅度。

这是错误的信息导致了错误的判断。

文心或者文小言保守的推广策略也是这个错误判断的连锁反应。

因为如果模型能力的确领先，依靠自然增长也有机会，虽然肯定比配合投流要慢。

当然错过时间窗口后，今天即便百度再想投流，文心 App 的命运也很难改变了。倒是百度智能云近期增长势头还可以，且看能否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