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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各国“首部AI电影”都在拍什么?

IP属地 中国·北京 文汇报 时间:2025-12-30 16:21:36


“技术奇点”这个说法,听上去也许有些陌生,但它早已从数学和未来学的讨论中,悄然进入我们的文化想象。它所描绘的,是这样一种未来情境:当人工智能等技术发展到某个临界点,人类社会原有的运行方式将被彻底改写,世界随之进入一个难以预判的新阶段。也正因如此,曾有科学家预言,人类或将在数十年内抵达这一历史性的关口。

然而,在今天的批判视野中,“技术奇点”不再是一个清晰可指的终点,反而成了一种“时刻来临却从未抵达”的悖论式存在——它仿佛在每一次技术飞跃中已然发生,却又在具体的文化与社会实践中始终未至。这种“既近又远”的状态,正成为数字时代人类集体经验的一部分。


那么,是谁在持续强化这样一种似真似幻的“奇点迷思”?在很大程度上,正是电影这样的影像媒介。一方面,电影在故事层面不断拍摄“AI觉醒”“人机冲突”等题材,把奇点讲述成一个仿佛命定的未来;另一方面,AI技术如今已开始直接参与影像的生产流程,生成式AI电影的兴起,更是把这种“临界点即将到来”的氛围推向高潮。

如果我们把目光投向全球各地涌现的“首部AI电影”,便会发现,它们恰似一盏盏陆续亮起的信号灯,标记着技术奇点叙事在全球范围内被不断唤醒、传播与重塑的轨迹。

中国首部:

在情感深处寻找人机共生的可能

今年,中国长影集团拍摄了国内首部AI电影《音符中的密码》。与许多将AI作为单纯炫技工具的作品不同,这部影片选择了一类近乎“反技术崇拜”的主题:音乐、记忆与成长。整部电影的情感主轴,始终围绕着人的内在经验展开。

在影片中,AI并不是被当作单一的技术手段使用,而是参与到多个创作层面:它生成带有情绪起伏的音乐质感,将零散的记忆片段重新组织为可视化的影像,同时营造出略带梦境感的氛围,使角色的心理意象得以浮现。也正是在此过程中,AI不再只是冷冰冰的工具,而更像是一位能够进入角色内心世界的“合作者”。这种将AI自然地嵌入叙事与情感结构之中的做法,使影片在全球首批AI电影中呈现出较为鲜明的辨识度。


《音符中的密码》

《音符中的密码》的积极意义,至少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它打破了“AI只能模仿”的刻板印象;其次,影片并未简单照搬传统的镜头语法,而是顺着生成式影像本身“流动”“模糊”“非线性”的特性,形成了一种更接近“情绪流”的影调——画面不再急于把故事讲得清清楚楚,而是引导观众进入一种情绪和感受之中。更重要的是,该片表明,中国电影人有足够的能力在AI时代主动探索、设计属于自己的影像语言。

《音符中的密码》在题材选择、情感气质以及与观众的沟通方式上,并没有刻意强调“我在用AI”,而是把AI当作创作流程中的一部分,自然地融入其中。它为我们重新想象人机关系,提供了一个温和但不乏力量的方案。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部中国首作不但没有被技术推着走,还在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回应一个根本问题:我们究竟希望未来的AI影像,长成什么模样?


《音符中的密码》

全球“首部”图谱:

技术、成本与产业振兴的话语角逐

将视野放宽到全球,各国陆续推出的“首部AI电影”,正以不同姿态加入这场围绕技术未来的叙事竞赛。

2023年,美国影片《霜冻》是最早在全球范围内引发关注的生成式AI长片之一。影片沿用了好莱坞最为熟悉的科幻叙事模式:外星降临、社会失序、秩序重建,故事框架清晰而直接。然而,其本土媒体《麻省理工学院技术评论》在对该片的技术评估中指出,影片中频繁出现空间结构不稳定、角色动作僵硬、光影闪烁等视觉层面的问题,显示出生成式影像在长片叙事中的现实局限。


《霜冻》

耐人寻味的是,片方在宣传中并未回应这些技术“缺陷”,反而将其重新包装为一种带有实验意味的“诡异美学”,并高调宣称这是对“新影像语言”的探索。这一策略,恰恰折射出数字资本时代的典型逻辑:将技术上的“不成熟”讲述为美学上的“前沿”,将客观“限制”转化为充满“未来感”的风格标签。在这样的叙述中,影像逐渐承担起为技术前景背书的角色,而技术本身的不足则被有意淡化。

2024年,英国的《再见机器人》则更像是一份面向产业的宣言。片方公开了关键数据:全长87分钟的动画片,制作成本压至约8000美元/分钟,相比传统好莱坞动画片,降低了200至300倍。这些数字本身就在释放一个强烈信号:AI电影已进入规模化生产阶段,未来的电影成本与工作方式可能都将被改写。该片最重要的或许不是“讲了一个多好的故事”,而是它用事实提醒整个行业:“以后电影可能都要这么拍。”


《再见机器人》

而近期的韩国电影《中间界》,则带有鲜明的本土动员色彩。导演姜允成是类型片老手,演员阵容亦是一线配置,角色设计和动作部分由AI完成。影片选择了半价售票,并采取“分段发布、观众反馈决定后续剧情”的互动放映策略。导演甚至公开表示,希望这部电影能“点燃复兴韩国电影制作的火花”。在此,韩国“首部AI电影”已超越了一部普通作品的范畴,成为一个凝聚行业信心、唤起国家想象的情感锚点。


《中间界》

由此看来,美国更强调技术激进,英国在宣告“成本革命”,而韩国则借“首部AI电影”激发产业复兴的集体情绪。每一部“首部”之作,实际上都在争夺对未来的解释权:谁有资格描绘那个“即将到来”的临界点,又由谁来主导技术奇点的叙事方向?

超越迷思:

将“奇点”重新握回人的手中

面对这场由全球“首部AI电影”所标识、并被数字资本不断建构与延宕的“技术奇点迷思”,我们是否只能被动等待或焦虑?答案显然是否定的。真正的出路,在于打破神话,将奇点从一个被资本设定的封闭幻象,转变为一个可被协商、可被重写的文化—政治实验场。

首要之举,是推动语料主权的开放性。当前,AI影像的“可生成性”高度依赖平台资本控制的训练语料——谁掌握语料,谁就掌控了何者可见、何者可说的权力边界。哈佛大学“机构数据计划”开放百万册公共领域图书作为AI训练语料;Tiger200K数据集通过精选用户生成视频改善开源资源质量——这些实践指向同一个方向:将语料从封闭的“黑箱”转化为可审计、可争论的公共基础设施。只有当训练集本身成为多元历史经验与未来想象的开放入口时,AI电影才可能真正突破“模板化”的困局。

与此同时,我们亟需建立一种批判性的“感知治理”能力。公众不应只是奇点叙事的被动接受者,而应成为能够辨析、质疑并主动参与叙事塑造的主体。这意味着我们需要通过媒介素养教育、技术认知普及与参与式创作,让更多人意识到:AI电影或电影中的AI意象远非中立,而是实际参与分配“可说”与“可感”的边界。


《音符中的密码》

最终,我们或许应当这样理解“技术奇点”:它不是某个必然抵达的宿命时刻,而是一个持续开放的问题域。边界消弭未必带来解放,除非它同时伴随权力的再分配与文化的再创造。中国的《音符中的密码》之所以可贵,正因为它提示我们:在高度技术化的时代,我们依然可以从人的情感、记忆与关系出发,让技术成为一种叙事的伙伴,而非统治的神话。

人类能否抵达“技术奇点”?这个问题本身或许已被过度神话。更值得我们思考的是:如果我们不主动参与设计与书写,关于技术未来的故事,就会永远由别人替我们讲完。而电影,作为这个时代最有力的想象媒介之一,理应成为我们重拾主动权、共同塑造未来的文化实验场——从这里开始,将奇点,重新握回人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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