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立场
12月9日,Alphabet旗下谷歌宣布重返智能眼镜战场,联合开发配备显示屏与主打音频的两类产品以剑指Meta。除了三星、Warby Parker及Gentle Monster三位早期硬件伙伴,谷歌还将携手中国AR企业Xreal打造代号ProjectAura的独立眼镜,运行同一套Android XR系统。
此刻,Rokid创始人祝铭明的心情或许尤为复杂。这位自称深受谷歌文化影响、以富有感染力的布道著称的创业者,早在2020年就预言智能眼镜将在五年后普及并开始挤压手机市场。昔日偶像的强势回归,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他前瞻的判断,但也意味着,他和他创办的Rokid,即将与启蒙老师及行业最顶级的玩家,在同一个擂台上短兵相接。
面对骤然升级的竞争态势,Rokid选择了主动出击。去年11月,其AI眼镜以2499元的预售价亮相,如同一条鲶鱼,精准切入当时3000元以上的市场空窗。祝铭明当时阐释,这一定价策略旨在通过规模效应穿越周期,谋求长远盈利。一时间,性价比杀手的标签为Rokid赢得了极高的初期声量。
然而,观察Rokid的路径,《新立场》发现,在谷歌门徒的理想主义光环之下,其市场策略展现出一种迥异于传统硬件公司的机敏与凌厉深谙互联网时代的流量法则与心理博弈。这种特质,在随后的价格变动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产品正式发售时,最终定价悄然定格在3299元,较预售价上浮800元。这一低开高走的操作,虽然在营销层面成功锚定了高性价比的初始认知,却也难免让部分满怀期待的消费者感到落差,质疑自己是否陷入了营销套路。
此外还有战略重心的漂移。尤其是当整个行业仍在苦候如同iPhone横空出世般的引爆点时,祝铭明率先将叙事升级至空间计算与生态操作系统。他试图将竞争从硬件的参数竞赛,引向生态构建与交互范式的更广阔战场。
这无疑是一次聪明的语境跃迁,不过硬件产业的铁律在于,再超前的叙事,也需扎实的产品与稳定的交付作为地基。在资本与市场的双重期待下,Rokid似乎被推向了一条话题先行,产品跟进的高杠杆路径:用最快的节奏制造声量,却不得不与硬件研发固有的慢周期反复角力。
这场关于速度与厚度的平衡术,构成了Rokid当下故事的主线。
01、扁平快叙事与厚重远底牌
2012年,Google Glass那场宛若来自未来的发布会,照亮了许多人的想象,其中就包括祝铭明。那颗被埋下的种子,是关于眼镜作为终极终端的执念。十年后,种子长成了Rokid,但当年启蒙者的背影已然模糊,横亘在眼前的,是另一个更庞大、更专注的巨人Meta。
祝铭明不乏挑战巨头的宣言,他曾掷地有声:我们很快就要告诉你们,什么是真正的AR眼镜! 豪言壮语易于传播,但商业竞争的真相往往藏在产品定义的底层逻辑里。如果将Rokid置于全球棋盘上审视,会发现它走的是一条与Meta截然不同的路,这不仅是实力差距,也是生存哲学的选择。
Meta的Ray-Ban Meta智能眼镜,体现了一种为未来冗余的设计思想。它不惜采用相对复杂的光学方案与更高的功耗,以换取支持彩色显示、视频通话的潜力。69克的重量,是它为功能预留空间的物理表征。Meta似乎在说:先搭建一个足够宽的平台,应用可以慢慢填。
反观Rokid,则把做减法的智慧发挥到了极致。38.5克的极致轻量化、更像普通眼镜的外观、克制的单色绿色显示,所有这些选择都指向一个核心逻辑:在技术与需求的断层期,率先解决有无和常用的问题。 祝铭明赌的是一个时间差,即在未来两三年内,智能眼镜的核心价值仍是信息提示(通知、导航、翻译、提词),而非沉浸式视觉娱乐。他试图用够用的定义,为自己开辟一条快速通往用户的捷径。
这种策略在早期市场无疑是精明的。它规避了与巨头在顶尖光学、算力芯片上的军备竞赛,降低了量产难度和成本,并塑造了独特的生产力工具标签。
然而,消费电子行业最残酷的法则之一,便是够用的标准水涨船高,且往往由头部企业定义。一旦彩色显示、实时视频交互从锦上添花变为感知必需,Rokid所仰仗的单色方案,就可能从差异化的护城河,蜕变为需要急迫填补的技术洼地。它的风险在于,用户心智被培育起来后,需求的进化速度可能快过自身技术迭代的节奏。
有趣的是,Rokid似乎对此亦有觉察。于是,在硬件参数之外,祝铭明开辟了第二战场:生态与操作系统。他将Rokid重新定位为空间计算操作系统公司,并大力宣扬其平台的开放性接入多家主流大模型,拥抱各类应用。公布开发者数量、举办大赛、设立激励基金,这些动作都在努力描绘一个繁荣生态的蓝图。
这是一个更具野心的叙事,旨在将竞争从硬件参数的巷战,拉升到生态规则的层面。如果成功,Rokid将不再是单纯的硬件厂商,而是规则的参与制定者。
不过这个漂亮转身背后存在一个经典的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困境:繁荣的生态需要海量硬件铺路,而硬件的畅销又往往依赖成熟的生态。目前近3万开发者和5000家企业用户的数字,在消费端硬件未形成规模之前,其商业价值更多是象征性和实验性的。对于绝大多数消费者而言,他们购买的是解决问题的成品,而非一个充满可能性的开发平台。
因此,Rokid的现状呈现出一幅矛盾的画面:在硬件上,它选择了一条聚焦、轻快的路径,以求快速切入市场;在战略上,它又讲述了一个需要长期主义、深厚资源支撑的生态故事。前者是面对现实的务实取舍,后者则是面向资本与未来的宏大许诺。
这或许正是中国创新型硬件公司面临的典型悖论,即在巨头笼罩的赛道,既不能完全模仿巨头的厚重打法(资源不及),也不能只满足于做一个安静的特色功能供应商(格局太小)。于是,只能在轻快落地与重仓未来之间走钢丝,一边用极致聚焦的产品获取立锥之地,一边用更高的维度的故事争取发展空间和时间。
祝铭明的四好概念(好眼镜、好耳机、好相机、好助手),正是这种思维下的产物。它与其说是清晰的产品框架,不如说是在有限硬件能力内,对用户价值最大化的巧妙编织,并委婉地绕开了与巨头的正面火力对比。
至于这条钢丝能走多远,与其说取决于Rokid自身的平衡术,倒不如说那迟迟未来的iPhone时刻,究竟会以何种方式、被谁定义。届时,所有关于路径的假设,都将迎来最终的检阅。
02、互联网的快打法,撞上硬件的慢交付
祝铭明喜欢谈论产品主义。
他将这一理念具象为四个朴素的标准:想用、要用、天天用、买得起。这听起来很像是对硬件本质的回归,摒弃浮夸,专注实用。
然而,在真实的商业战场上,尤其是在一个需要教育市场、对抗巨头的新品类里,纯粹的产品主义往往需要另一套市场主义的组合拳来开道。
于是,我们看到一个熟练的叙事者。与头部科技视频创作者影视飓风Tim的合作,精准地将产品锚定在创作生产力的场景;而关于智能眼镜将取代手机成为下一代交互主体的预言,辅以2025年超百万、2028年达千万的销量蓝图,则是在奋力构建一种行业共识与市场预期。祝铭明深谙在变革初期,故事的感染力有时比参数表更为重要。
如果说产品定义是面对技术现实的减法,Rokid的市场策略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心理博弈。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步,便是定价。
2024年11月,Rokid Glass以2499元的预售价登场。在主流产品仍徘徊在3000元上下的市场中,这一定价无异于一枚价格炸弹,瞬间确立了颠覆者与性价比的鲜明形象。祝铭明当时对此的解释是,即便初期亏损,也要通过规模效应摊薄成本、换取未来。这个策略在初期取得了爆炸性效果,成功收割了第一波关注与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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