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时代周报 作者：何珊珊

字节跳动的游戏业务，再次站上十字路口。

11月27日，多家媒体援引知情人士报道称，字节跳动正与沙特主权财富基金PIF旗下Savvy Games Group进行深入谈判，计划出售旗下沐瞳科技，据传交易标价不低于50亿美元。若此次交易落地，将成为字节游戏业务战略调整的关键动作。

对此事，字节跳动方面暂无明确回应。不过，有知情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确认该消息基本属实。另有业内人士独家对时代周报记者透露，双方“已在接触”。不过，沙特资方只对沐瞳科技有兴趣，并未将朝夕光年纳入收购范围。

沐瞳科技成立于2014年，是最早走向海外的中国游戏公司之一，公司总部位于上海，在新加坡、秘鲁、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地设有分支机构。该公司旗下产品包括《Mobile Legends:Bang Bang》（即《无尽对决》，下称MLBB）、《潮汐守望者Watcher of Realms》等。

2019年，字节跳动的游戏研发与发行品牌“朝夕光年”成立，成为字节首个游戏事业群。2021年3月，多家媒体报道称，字节以40亿美元将沐瞳科技收入麾下，震惊业界。此举被广泛解读为字节希望借此收购快速补全海外游戏产品线，加快游戏业务出海。

事实上，腾讯2021年就对沐瞳科技展现了收购兴趣，一度和字节展开竞购，甚至开出极高价码。一名接近腾讯的知情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透露，竞价到最后时刻，字节得以成功收购沐瞳科技。这名人士还透露，现在，腾讯仍考虑从字节跳动手中收购沐瞳科技，但报价尚未确定。时代周报记者就收购意愿一事向腾讯方面求证，截至发稿未获回应。

若顺利出售沐瞳科技，这将成为字节游戏战略调整最具标志性的一步。这或许意味着字节已决意放弃旗下最具国际影响力的游戏资产，也折射出字节游戏战略从“全球出击”转向“精细化运营”的现实考量。

从2021年豪掷重金收购沐瞳，到如今拟转手卖给中东资本，字节游戏业务或许已进入最务实的调整阶段。

考虑出售沐瞳科技并不突然

来自沙特的Savvy Games Group，为何成为沐瞳科技最可能的接盘者？

作为PIF旗下专注游戏的投资机构，Savvy近年持续加码全球游戏资产，已投资瑞典游戏企业Embracer、日本知名游戏企业任天堂等。

“朝夕光年也基本不可能整体打包出售。”上述知情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分析，Savvy Games Group专注布局全球竞技游戏，对其他游戏兴趣不大，“所以只想要MLBB。”在他看来，沐瞳科技的核心手游产品，2017年起在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推广，在东南亚等海外市场具有极高人气，“而沐瞳科技的核心团队也不希望与朝夕光年过多捆绑。”

字节跳动考虑出售沐瞳科技，或许并不突然。

2023年11月，字节跳动便对旗下游戏业务朝夕光年进行大规模收缩——已上线游戏寻求剥离，未上线项目除少数创新外基本关停。朝夕光年全国共有员工约3400人，深圳有200余名员工，调整范围涉及全国，具体裁员人数未知。当时，深圳部分办公区楼下一度聚集了前来“捞人”的友商HR。

沐瞳科技被出售的消息屡有传出，字节方面却始终未予表态。2023年11月，就有字节内部人士向时代周报记者否认“三个月内甩卖朝夕光年业务”的传闻。他还解释称，“已上线项目暂时保留3个月内找到卖家出手，未上线的项目，除少量创新项目及相关技术项目外，均会关停。”

有相关负责人进一步告诉时代周报记者，当时整体的调整是：“一，保留UGC和AIGC项目，其余在研的纯内容项目都不要了；二，线上业务不受影响，强关联中台不受影响；三，游戏技术中台全员保留，业务微调。”

字节对游戏业务进行重大调整，早有预兆。在2023年3月的字节11周年年会上，CEO梁汝波提出，新一年的目标是“聚焦”和“务实”，对于游戏、教育、PICO等新兴业务，“要有想象力，保持平常心”。

两年过去，局面已大不相同。此后字节按“瘦身”路线持续推进，自2024年起，战略转向休闲游戏与内容平台，对重度自研尤其需要长期投入的海外电竞游戏，协同价值已大幅减弱。

字节游戏业务战略转向

字节跳动的游戏之路，始于野心，终于现实。

有消息称，2021年，腾讯曾出价20亿美元与字节竞购，但最终字节以40亿美元拿下沐瞳，意图凭借其在东南亚市场占据优势的MLBB对标《王者荣耀》。

好景不长。随着2022年起游戏行业监管收紧、版号寒冬持续，叠加字节自身业务瘦身，游戏成为重点调整对象。除了2023年11月的裁员，更关键的转折是2024年的人事调整。

这一年的3月，朝夕光年时任业务负责人严授转岗至公司财务部，长达五年之久的“严授时代”成为过往。随后，字节跳动人力资源负责人华巍成为字节游戏新一号位。同年5月，完美世界原总裁张云帆空降朝夕光年，负责游戏业务日常运营。

此番人事调整，迅速推动字节游戏业务从“重度自研”向“平台+孵化”转型。

字节内部信曾提及“将重新孵化游戏业务”，此后不再以大规模资金投入驱动增长，而是强调“内部造血”和控制成本。

字节开始陆续出售旗下游戏资产。2024年7月，朝夕光年将深圳引力工作室研发的《萨罗斯》项目及团队打包出售给腾讯全资子公司；2024年秋，旗下多款在研二次元项目终止研发，团队解散或转岗。2025年6月，沐瞳科技收购杭州心光流美，这被视为“为出售前做资产包装”。

一名接近此前出售交易的人士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对字节来说恐怕‘从来没有见过游戏这么小DAU的产品’，没有游戏基因，失败次数多了，学费交多了，自然就不做了。卖出去是好事。”

尽管沐瞳出售尚未落定，但字节游戏的战略转向或已清晰。

前述知情人对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字节跳动还是想做朝夕光年，只是要控制规模，每个工作室新项目只立一个项目。”

事实上，2024年以来，字节游戏已在三方面悄然布局：一是加码小游戏与内容平台。依托抖音的庞大流量，字节大力推广即点即玩类游戏，并尝试将AI技术用于内容生成与用户匹配；二是保留少数创新项目。如北京绿洲工作室的《雾影猎人》已获版号，火山引擎与巨人网络合作；三是通过收购“有限扩张”。如洽谈收购SLG团队，以低成本切入成熟赛道，控制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