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康康 编辑丨杜海

来源丨正经社（ID：zhengjingshe）

（本文约为3800字）

“布鞋首富”宗庆后去世半年多以后，娃哈哈的内斗剧还是上演了。

2024年7月的控制权之争，暂时以宗馥莉的胜出结束。然而，风波没有就此平息。

一年后，三位自称宗馥莉同父异母的弟妹突然提起诉讼，要求确认他们对娃哈哈集团29.4%股权的继承权，同时冻结宗庆后生前设立的21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50亿元）家族信托基金。

于是，一场关于继承权的“宫斗剧”又意外上演了。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娃哈哈的控制权之争还没到终局，因为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又要登场。

娃哈哈一直没有上市，但宗庆后生前为娃哈哈系设置的股权结构，为后来的控制权之争埋下了伏笔。

娃哈哈集团的股权结构是一个复杂且多层次的体系，主要由三部分构成：杭州上城区国资通过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持有46%的股份，是名义上的第一大股东；宗庆后家族持有29.4%的股份，名义上是第二大股东，但拥有实际控制权；基层工会联合委员会持有24.6%的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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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英

娃哈哈的控制权之争，主要是在宗庆后的得力助手、娃哈哈曾经的二当家杜建英与宗庆后的嫡长女宗馥莉之间展开。

1966年出生的杜建英，1988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光学仪器工程系，1991年便加入娃哈哈做财务，是娃哈哈的元老，亲手筹建了娃哈哈的ERP系统，执掌过娃哈哈的进出口与对外投资等核心业务，据说很多事情可以“直接拍板”。但2004年宗馥莉从美国回国加入娃哈哈之后，就迅速取代了她的地位，2021年还成为了副董事长。

退居二线的杜建英开始布局自己的产业，除了持股娃哈哈的一些生产线，还创办了7家企业（包括1家离岸公司）和投资了21家企业，以保护自己的资产。她抚养的两个儿子——宗继昌和宗继盛——的名字中均带有“继”字，暗示他们可能是宗家的继承人。

宗庆后2024年2月去世后，宗馥莉立即采取行动，以改革的名义关闭了18个分厂。由于被关闭的分厂中有不少是杜建英持股的，所以此举被外界解读为宗馥莉对杜建英的直接打击。

杜建英没有屈服，向美国法院申请临时禁令，阻止工厂过户；宗馥莉则向国内法院提起诉讼，指控杜建英职务侵占。

第一回合的争斗，杜建英没能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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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后

很值得玩味的是，第一回合的控制权之争中，宗庆后的亲弟弟、宗馥莉的亲叔叔宗泽后竟然站到了宗馥莉的对立面。

宗泽后是是娃哈哈早期的重要参与者之一。虽然他后来没有继续担任娃哈哈的实际管理职务，但是凭借他控制的宗盛智能公司与娃哈哈的业务关联，完全能够影响娃哈哈的相关产业布局，并构成娃哈哈内部独立于宗馥莉的一股力量。

宗泽后持有“大理宗盛智能科技有限公司”48%的股权，是第一大股东，同时还通过杭州宗诚投资和杭州宗新投资两家平台，间接持有宗盛智能的股份。该公司与娃哈哈的某些业务领域存在交叉。

宗泽后还通过“娃茅酒”事件进一步介入了娃哈哈的商业领域。2022年9月，一款名为“娃茅酒”的产品因外形酷似茅台酒而引发关注。尽管娃哈哈宣称与“娃茅酒”无直接关联，但该事件加剧了宗泽后与娃哈哈之间的紧张关系则是无疑的。

宗庆后去世后，宗泽后公开表达了对宗馥莉接班方式的不满。2024年7月宗馥莉公开辞职信引起广泛关注之后，宗泽后利用微信朋友圈发言称，宗馥莉接班娃哈哈不应只关注如何做大、赚钱，而应首先考虑如何做好事、做慈善，以赢得广泛认可和支持。他认为宗馥莉“火力四开，锋芒毕露”的激进策略可能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如今，宗馥莉被三个自称同父异母弟妹的人起诉后，宗泽后再次通过媒体发声，直言宗馥莉“胸怀不够大”“不够厚道”“从小就很自私，六亲不认”。他还指出“娃哈哈现在有三大难题。一是产品老化，二是渠道老化，三是人员老化”，认为宗馥莉可能看到了问题，“但她没有很好的对策”。

宗泽后的上述言论一度被外界解读为对宗馥莉的“落井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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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馥莉

宗馥莉的接班之路虽然充满曲折，2024年7月还以公开宣布辞职相胁，但是仅仅一个月后便又“王者归来”，宣布正式接任娃哈哈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还接手了宗庆后持有的29.4%股权，成为实际控制人。

宗馥莉赢下第一回合的控制权之争一年之后，自称她的同父异母弟妹的三个人，突然提起诉讼，要求分享娃哈哈集团股份的继承权、要求宗馥莉赔偿宗庆后生前设立的家族信托的损失和政府资产利息。

宗馥莉的杀手锏是，她宣称握有宗庆后2020年立下的遗嘱，遗嘱明言所有境外资产均由她一人继承。

根据遗嘱，宗馥莉全面接手了宗庆后所持的股份，出任娃哈哈集团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总经理；紧接着对集团的人事进行了大规模调整，吴建林、潘家杰、余强兵等“老臣”退出董事、监事职务，叶雅琼、洪婵婵、王国祥、费军伟等宏胜饮料集团的骨干成为了新董事；同时，以不符合战略方向为由关闭了一些工厂和对产品线进行了优化，强化了对娃哈哈的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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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宗馥莉同父异母弟妹的三兄妹

宗馥莉的三位自称同父异母弟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三人分别是宗继昌（Jacky Zong）、宗婕莉（Jessie Zong）和宗继盛（Jerry Zong）。外界普遍的说法是，三人均为宗庆后与杜建英的非婚生子女，据称分别出生于1989年、1998年和2017年，均为美国国籍。

但另有尚无法证实的说法称，三人皆由杜建英抚养，但生母是不同的人。

流传较广的说法是，1989年出生的宗继昌和1998年出生的宗婕莉是杜建英所生，但2017年出生的宗继盛则是宗庆后和他的别墅管家所生。

还有一种说法称，宗继昌的生母同样不是杜建英，而且他的出生年份不是1989年而是1988年。其理由是：就算是1989年，刚刚从浙江大学毕业的杜建英凭什么会和一个事业刚刚起步、比她大21岁的男人生孩子？

宗庆后与三个孩子生母的关系的确颇为复杂。曾有媒体报道称，2005年宗庆后与杜建英已于美国领证结婚，而彼时宗庆后与原配妻子施幼珍是否已经离婚，尚无可信的信息证实。

不管三人生母是谁，但皆由杜建英监护则是事实。

三位自称同父异母的弟妹选择了两地提起诉讼的策略，一个是中国香港，一个是杭州。香港法庭主要审理信托纠纷，杭州法庭主要审理娃哈哈集团29.4%股权继承权案。

选择两个不同司法管辖区提起诉讼，不排除是为了增加法律程序的复杂性，甚至是希望通过不同地区的法律解释来获得更有利的结果。

诉讼的焦点主要有两个：

一是三个原告究竟有没有对宗庆后所持娃哈哈股份的继承权。按照《民法典》第1071条的规定，非婚生子女与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继承权。原告方面已经申请了DNA比对，以证明他们与宗馥莉之间的血缘关系。但是宗馥莉声称，宗庆后已通过遗嘱明确指定她一人是所有境外资产的继承人。

二是所谓宗庆后设立的家族信托是否有效。宗馥莉方面援引《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托法》第8条“设立信托应当采取书面形式”，强调原告未能提供宗庆后签署的信托契约等法定文件；同时提交娃哈哈集团2023年海外业务预算报告，证明涉案账户资金实为东南亚市场拓展储备金，110万美元转账系支付越南工厂设备尾款，有完整的合同及发票佐证，以反驳原告关于转移家族信托资金的指控。

香港法院会依据普通法审查信托有效性，但需等待内地法院对股权性质的认定结果。

5

上城区国资

可以预见的是，不管诉讼结果如何，有关娃哈哈的控制权之争不会就此结束。

因为就算宗馥莉最终保住了宗庆后留下的29.4%股份，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持有的46%的股份仍然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虽然在此之前，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持有46%的股份，但是宗庆后家族和员工之间很容易结成稳定的联盟，二者所持股份加起来达到了54%，所以实际操作中，杭州上城区国资很难发挥主导作用。

基于此，上城区国资曾考虑通过转让、售卖的方式退出娃哈哈。2023年7月，上城区国有投资控股集团就曾因拟转让持有的娃哈哈集团46%股权所涉及的权益价值评估和法律服务进行招标。

虽然那一次退出没能如愿，但是上城区国资没有放弃退出娃哈哈集团的想法。

娃哈哈集团资产、利润和核心业务的转移，又进一步强化了上城区国资退出的意愿。

多家媒体披露，宗馥莉执掌娃哈哈集团后，娃哈哈集团的资产、利润及核心业务便逐步向宗馥莉创办的娃哈哈集团体外公司“宏胜系”转移，而娃哈哈集团本部则逐渐沦为“空壳”。

有证据表明，娃哈哈集团的资产和利润被大量转移到宏胜集团。根据2025年6月6日多家权威媒体报道，娃哈哈集团本部的总资产仅为58.07亿元，而整个“娃哈哈系”外部公司的总资产高达370.47亿元，净利润则从1871万元飙升至47.67亿元。

已有多家媒体报道称，杜建英有意向接手杭州上城区文商旅所持股份。以杜建英具有的财力和对娃哈哈集团的影响力，接手后应该不会有太大的运营难题。如果传言成真，娃哈哈的内斗大戏还会被推向更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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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下去还是和为贵

宗庆后无疑是中国现代企业发展史上具有重要影响力的企业家，他可能没有预想到，他去世后留下的庞大商业帝国会因为复杂的家族关系而被搞得一地鸡毛。

资深独立评论员曹甲清认为，如果宗氏家族成员之间继续缠斗下去，其结局尤其是两败俱伤的程度，很可能会超出大多数人的想象。双方立即坐下来，好好协商，寻找最大公约数，在共同利益最大化上达成一致，比如夯实一方的控制权，其他人则由信托或分红等方式安心拿收益，才是真正的 “上策”。不过，事到如今，事件的后续走向，是否还会如宗氏家族成员所期待的那样，也已经有了很大的不确定性。

CEO·首席研究员|曹甲清·责编|唐卫平·编辑|杜海·百进·编务|安安·校对|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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